从1907年开始,美国建筑师协会(AIA)每年都会颁发一次纪念金牌,用以表彰为世界建筑艺术做出过重要贡献的建筑师个人。曾经获得过此奖的有:托马斯"杰弗逊、弗兰克"赖特、路易斯"沙里文、贝聿铭、西萨"佩里,还有著名建筑大师密斯、勒"柯布西耶、理查德"福勒等等,以及里卡多"莱格瑞塔。由于这些大师为世界建筑历史留下了光辉的杰作,因此每个金质奖章获得者的名字被郑重地镌刻在华盛顿特区美国建筑师协会总部大厅的大理石墙面上。路易斯"康在1971年获得了此项殊荣,有评论认为,路易斯"康应当是这个时代的一位“建筑诗哲”。
现代建筑师路易斯"康生于1901年。1905年,康的一家由波罗的海里加湾的爱沙尼亚的萨拉岛移民到美国。
路易斯"康早年毕业于美国的宾夕法尼亚州大学,20世纪的20至30年代在费城执业。自1947年到1957年的十年间,路易斯"康担任过耶鲁大学教授,还曾是哈佛设计学院的一员。在现代设计领域内最具声望的哈佛设计学院里还有过其他很是著名的设计师,如贝聿铭、菲利普"约翰逊等。
纵观整个现代建筑发展演变的历程,路易斯"康可以说是一位居于关键地位的人物,他以极为出色的建筑理论与实践对后现代主义的出现提供了重要的启迪思想,并且对现代建筑的推进与后现代主义思潮的兴起,都起到了承前启后的重要作用。众所周知,从M"格雷夫斯、P"埃森曼、C"摩尔到C"詹克斯等人基本上都是“后现代主义”建筑师,他们都喜欢理论思索与写作。除了要阐述自己的作品和思考,他们也十分喜欢解读他人,其中的C"詹克斯就是这样从柯布西耶与路易斯"康的作品解析入手的,受到不少思想启迪的詹克斯,在其《后现代建筑的语言》一书中讨论了不少现代建筑名师的各类型建筑设计,其中对于路易斯"康的建筑作品的解析与探讨就费了不少笔墨。
同时,路易斯"康还是一位热衷于理论研究的学者。在他的理论当中,不但含有德意志古典哲学和浪漫主义哲学的根基,同时还汇合了现代主义的建筑观念,以及东方文化中的哲学思想,甚至也包含有中国的老庄学说。因此,在他的建筑理论表达之中,其言论常常像诗化语言一样充满着晦涩艰深的词句,令人十分费解,外国人翻译其文字时一定是极为艰难的事情。然而,他的理论和文字也确如诗境一般充满着隐喻力量,多义而又引人遐思。为什么呢?在康的设计哲学里,建筑自身的质决定着建筑设计与建造的实在方式。在设计Richards医学研究中心的时候,康对“检验”的意义进行了分析,并且提出在其中区别对待服务与被服务空间的概念;在设计印度管理学院的时候,康与“砖”有这样的对语:“砖自己就想成为拱!”在这儿,光线有表达自我和空间的权利,而巨形砖拱下的阴影就像眼睛在向外探视。
路易斯"康曾经认为:光,是人间与神境相互对话的一种语言,并且是人性与神性共同显身具象化的领域。由康所设计的金贝尔美术馆也许可以为人们解读出康的建筑作品里所蕴含的“对话”情节。金贝尔美术馆位于美国德克萨斯州沃思堡的郊区,于1972年建成。该馆主要收藏19世纪的艺术作品与古代美术作品。在一个空旷而景色优美的公园之中,美术馆外部表现得有些峻峭,建筑的外观形象处理得娴静、简朴,自远处观望,其严肃的个性会给人以刻板的印象。康在此展现了其个人对于建筑材料的偏好:将混凝土柱和薄壳形拱顶结构裸露在外,而非承重墙则采用罗马灰华石及玻璃板,以满足不同空间和位置的采光要求。灰华石及玻璃板同混凝土之间没有过强的对比,所形成的空间质感近同,肌理混合为一。在这样做的同时,康也流露出对建筑所在地段的关注与尊重。
路易斯"康认为,艺术作品应当在自然的光环境之中被欣赏,以便空间达到一种“人—美术—大自然”相互融合、彼此促动的环境效果。美术馆建筑物的外观严谨、对称,在内部,建筑上部为尺度较高大的半筒形式,并且采用了穹隆式天花,而采取这两种手法的目的是要将外部的自然光线自天顶引入室内。顶部起到自然光漫射入内的作用,呈现出空间的丰富性和新颖性。空间中充满活跃生机,光弥漫其间,连续的拱顶以相同的格调重复出现,构成空间主体的薄壳被采光中庭和可以灵活变动、拆换的展板所分隔。在九米多长的空间中行进,可以体味空间由光构成的序列,沿途还有一些横向交叉连通的空间,清水混凝土上的光起着空间引导的作用,光引发空间的节奏感,室内空间随着外部环境的变化而产生丰富的表情。这种以洗练、平易的方式去表现光空间的手法,表现出建筑师沉稳的设计理性。
在金贝尔,康把自然光分为来自天空的光以及从内庭进入的光,前者生机盎然,以绿为属性。
上世纪初,世界建筑领域进行过一场针对“现象学”的哲学运动,其主旨在于:研究对象是以研究者的直觉、回忆、判别、想像、经验等状态出现的,现象本身只能如此显现。路易斯"康便是这种现象学背景下的建筑师,他在设计中多依赖自身的感性论断,所以他的一些作品较难明白,但是在其建筑上体现了回归事物本身的原则。康经常这样问,“建筑物想成后者可使观者感受外部空间的变化,带有银之韵味,光源呈现出带状,空间形态已不再沉重。内庭中的各类植物及塑像、光线与景观共同构成了一种较为纯粹的背景。在这里,光可自以铝构件制成的曲面天顶和穹隆顶均衡地流进室内,艺术品不会直接受到影响。自然光线的自由进入使得美术馆的照明效果非同一般。
路易斯"康的其它设计作品还有:耶鲁大学美术馆、Exeter图书馆、Salk学院、NormanFisher住宅等等。其建筑设计多以简洁、哲学化表达以及富有诗意而著称,同时也发展了建筑设计的现代性和纪念性品格,他的设计实践根植于现代主义建筑,并且为他那些诗句般的理论做了注解;而他的理论,似乎又为他的实践点染上神秘性。康的理念、思想与建筑风靡了以后的建筑学人,他的追随者有不少是各国建筑设计和建筑教育界的中坚分子,现代建筑理论家、建筑师文丘里等人就曾是以路易斯"康为首的费城学派主要成员,他的作品遍布北美、南亚和中东等地区。
但是,路易斯"康也有寂寥之时,也许是其性格使然,从1948年起到1974年去世,康都是独自一人进行工作的。
路易斯"康(LouisI.Kahn)1901年生于大西洋上的爱沙尼亚岛。1905年随全家迁往美国宾夕法尼亚州。1924年毕业于费城宾夕法尼亚大学。1947年个人开业。50年代起,执教于宾州大学和耶鲁大学的建筑学硕士研究班。1974年卒于从达卡返回美国的途中。[附注1]
康年轻就读时,深受法国教师库雷特(Paul Philippe Cret)的古典学院派影响。尔后曾崇拜米斯与柯布西埃,也钦佩过莱特,但他更相信自己。康以耶鲁大学美术馆(1951-1953)的设计崭露头角。随着教条的“国际式”功能主义者的垮台,康的才华日益引起重视。以他为精神领袖的“费城学派”甚至可以向历史上的“芝加哥学派”挑战。康被认为是美国自莱特以来最杰出的建筑家之一。
费城宾州大学医学研究实验中心(Medical Research Laboratory,1957-61)是费城学派的奠基之作。医学研究中心的任务书,要求建造一所医学科研、实验的综合性建筑物。如果按照“国际式”的一般手法,这样一个设计,往往搞成一个方盒子。而康在研究了任务书里的各部分功能之后,巧妙地把工作室、实验室、动物研究、管理、办公等内容分在四个塔里。这里,康创造性地提出了“主空间”和“辅空间”的概念。
所谓“主空间”指的是周围包括实验室和研究室的塔楼,“辅空间”则是中心服务塔楼。两个区域被竖塔明确地分开,通过联接的廊道,辅助部分又可很方便地为工作部分服务。
关于功能分区,建筑史上的例子已是屡见不鲜。早在1800多年前的罗马浴场(Theme of Caracalla,211-217)即有这个意思。沙利文(Louis H.Sullivan1856-1924)和格罗庇厄斯、莱特等现代派先驱大师,把它又推进了一步。但象康这样明确地提出理论和拿出如此精当的设计,却似乎是创新的。康的分楼分区思想,与米斯将一切内容统统塞在一个简单的大玻璃盒子里的方法恰成对照。
所有塔楼均高八层,但从立面上看,楼梯间与实验室有高低错落。中心塔楼用后张法预应力现浇混凝土,其余全用预制,整体装配。由于场地有限,预制工场在40英里以外,构件全由卡车运至工地。承重体系为框架,横梁用空腹大梁。由于结构工程师奥古斯特"科门登特(August Komendant)教授和大西洋预制施工公司(Atlantic Prefabricated Co.)配合默契,[附注2]实验中心的施工很顺利,结构施工达到每周三层的速度。
空腹大梁当时在美国是颇为先进的技术。它有桁架传力明确的特点,又不象桁架那样高,竖杆也承受一定弯矩。更主要的是实验室的繁多管道可以从中穿过,而不需要另外搞设备层吊平顶。结构、施工的新方法,在施工时就引得络绎不绝的人来参观。那时小沙里宁(Eero Saarinen,1910-61)正在附近搞宾州大学的女生宿舍。他也常来工地,并取逗康,“您认为这座楼是建筑上的成功还是结构上的成功?”康回答说:“它的结构要素和形状,是那样逻辑地关联着建筑上的需要,以至‘建筑’和‘结构’不能分开。”
当然,最使人感兴趣的还是那富有表现力的塔楼本身。一簇竖塔的集合,高低起伏,在天空背景上戏剧性地勾出一个富有韵律的轮廓。楼梯厅突出的长条光墙面不加一点装饰,直愣愣地插向青天;紧靠在边上的实验室却是通透的大玻璃,精细的分格和窗框,虚实对比十分强烈,生机勃勃,竟相向上,似乎随时都会拔地而起。
医学实验楼于1961年落成后,“费城学派”从此得名。两年以后,又在医学楼旁接出生物楼。
它的外观向康以至费城学派提出了个问题,也是现代建筑的核心问题——“功能”和“形式”的问题。人们问道,这样一个功能经常变化、实用性很强的建筑,搞成如此纪念性,在建筑上是诚实的吗?康对此却自有理论,他用自己的观点解释:“形式是建筑的基素”,并进一步补充:“形式从不服从功能;形式指引方向,因为它保持了它基素之间的关系。形式没有形状和尺寸,它不是你所看到的,它是你所看到的开始。”从以上这段有点抽象的言论中可以看出,康在设计中自始至终要追求的,就是形式。医学实验室的大玻璃造成眩光,于使用并不有利。但对比形成了,康为自己树立了纪念碑。康的思想归结起来,可以用他的一句话来概括:“形式引起功能”(Form evokes function),认为功能是变化的,而形式是不变的。谈到“功能”,康总认为那是最低的下限,“功能”满足只意味着将房子造成遮庇所而已。
应该说,这是康对“功能”的狭隘理解。难道满足功能仅仅是建造一座遮庇所挡风避雨吗?舒适,安全,宁静,美感,空气难道就不属功能的范畴吗?其实,康在设计中刻意追求的,实际上很大一部分也属功能范畴。医学研究中心的分区分楼不就很好地满足了功能要求,同时又创造了前所未见的形象吗?不过康不一定这样认为罢了。
康的思想源于德国厌世哲学家叔本华(1788-1860),认为存在的意志是至关重要的,是一切知识的推动力量。这就不可避免地使他一味求新,追求超脱,而建筑又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物质产物。这样康就经常陷于矛盾和痛苦之中。
60年代初,康受托设计加利福尼亚州拉霍亚的萨克生物研究所工程(Salk Institute for biological studies,1959-65),这是一个建筑群体,内容主要有三方面:生物实验中心,拥有机械设备楼和办公室;会议中心,包括供学者和参观者交流思想的会议厅,图书馆,游泳池,以及能演音乐戏剧的有500个座位的讲演厅;生活服务中心,供科学家和学者起居生活。建筑群的思想早就孕育在康的胸中,接到任务后,康思忖着一个宏大的目标——做成二十世纪的雅典卫城。
基址选在加利福尼亚州拉霍亚角,面临壮观的大西洋。基地内是高台地和峡谷,环境深幽,后边分布着一些小别墅。康在总体设计中,巧妙地利用一块峡谷,将实验中心放在峡谷东端,平行于大西洋。会议厅放在北边离海滩悬崖很近的小山上,居住区在南边。三者绕峡谷鼎足而布,互相之间仅隔步行的距离。康把所有建筑全朝向大洋,景色蔚为壮观。
会议厅和生活中心的设计,对象康这样的大师是不成问题的。在生物实验中心的设计中,康一反费城医学研究楼的手法。在广泛征求科学家意见后,他做出最初方案,认定:应满足使用灵活性,使房间有可能根据未来发展需要重新安排;安静;光线;对八位诺贝尔奖获得者的工作要保证完全的私密性,不受干扰。
为了满足灵活易变性,康开始设计了八个15.24×73.30米(50×245英尺)的大空间,每位诺贝尔奖获得者及助手各占一层,放在四座并列的两层楼里。机械楼在实验楼东端,自助餐厅、图书馆等在西端,均俯视峡谷和大洋。
实验室的结构方案是预应力折板,跨度15.24米(50英尺),由长30.48米(100英尺)的预制预应力桁架托起。两边搁置在辅助的楼梯间上,辅助管线,设备能源藏在折板的槽里。
正当设计冲破重重阻力进行了两年的时候,[附注3]康的预制方案被施工单位否决了,他们要求改用钢结构和现浇混凝土。同时由于资金问题,会议厅和生活中心都被削减了。这对康和他的助手,以及结构师科门登特是个极大的打击。这时离交付使用仅只有两年时间,而康又已接手达卡的设计。为了保全大局,康只得忍气吞声,很快拿出新的设计方案。
康的设计虽几经磨难,最后还是相当成功的。两座三层的实验楼,有六个24.38×73.30米(80×245英尺)的大空间,八位诺贝尔奖获得者的研究组,每一组半占一层。这种无柱子的大空间,给使用者提供了很大的灵活性。同时,设备层高度加大到2.7米,克服了过去设计中管道层低矮的缺点。康认为,有了这个包罗万象的设备层,就不必再为管道的定位埋件而伤脑筋。这一设计是对费城医学中心设计的修正。医学中心的管子从空腹大梁里穿过,未做吊平顶,康认为太乱,当时很为此脑火。
两座实验室中间的区域作为花园。但它既没有树,也没有花,只有一些赤裸的沙、灰华和狭小的水沟。据说他和建筑师巴雷根(Barragen)在设计花园时曾一起登临屋顶,眺望大洋,认为这里没有必要放花木,“这里应该是石头和砂砾的广场,这样才会得到一个与天连接的立面”。然而,在这里工作的科学家却并不喜欢这样的布置。
萨克生物研究所的外观仍旧是大体块的对比,所有混凝土墙均未粉刷,显现出强烈粗犷的质感。外墙是温暖的淡棕色,光影使体块显得精神勃发,独具魅力。这里依稀可见费城医学实验中心那种造型坚挺有力的特征,而戏剧性的光影,也正是康设计中的基本要素。贝聿铭称它为“大战以来最重要的建筑之一”。
有的国外评论家把萨克研究所说成是“模仿古希腊庙宇的混凝土组合体”。的确,康有深厚的希腊文化根基。但从萨克研究所的平、立面形式上来看,却很难找出其明显的相似之处。但贯穿在康设计中的那种高尚的格调,完美的风格,却可微妙地窥见其内在联系。
在生物实验室中,空调和通风是比较主要的。萨克研究所的空调采用了双风管混合箱送风系统。直至今日,其空调设施在美国还是比较先进的。但技术层占用空间较大,造价较高。
考虑该地区常有地震,用了一种比较特殊的结构构造:将铅锌包钢板夹于空腹大梁和柱之间,使柱筋有适当的延伸性,这就形成了区别于刚性结点的弹性铰。1965年建成后,拉霍亚发生过一次大地震,周围房子全塌了,而萨克研究所却安然无恙,连裂缝也没有,主要是结构的柔性体系帮了大忙。当地震水平推力产生时,空腹梁与柱之间产生相对滑动,地震力消失后,依靠柱筋的弹性恢复力将梁拉回原处。时值康从达卡返美途经拉霍亚,见到这奇景,连连夸耀结构师的功绩。
实验室建筑是现代科学技术高度发展的产物。本世纪二十年代起就有人探索新的结构和造型。但作为正规的实验楼大批出现,则是二次大战以来的事情。实验室建筑的发展史尚年轻,许多问题亟待解决。诸如灵活可变的空间,究竟灵活到何种程度?各类实验室的需要和规律如何?康在这两个生物医学类实验室中的探索是有益的。
当然康的能力并不局限于实验室建筑,他是一位才华横溢的技能全面的大师。他在五十年代、六十年代的工作是繁忙而卓有成效的。除了上面介绍的两座实验室以外,康设计建造起来的建筑中比较著名的还有:纽约州罗彻斯特基督教唯一神教派第一教堂(1959-63),宾夕法尼亚州哈里森堡奥里维蒂一恩特华克工厂(1967-70),孟加拉国达卡政府建筑群(1962-64),意大利威尼斯市政府(1968),得克萨斯州沃思堡金贝尔美术馆(1967-72),密苏里州堪萨斯市政办公楼(1967),耶鲁大学不列颠艺术陈列馆(1977年由助手完成)等,其中大多是与结构工程师科门登特合作的。
有人认为金贝尔美术馆是康的创作顶峰。美术馆为单层,凹字形平面。柱子规则地把平面划分成一个个长方块,每个长方形上顶着一个横截面是半圆蘑菇状的预应力混凝土顶。自然形成一个个展览空间,加上灵活布置的隔断,给人以幽深迷离的效果。天顶灯从半圆的顶端洒下柔和的光线,整个大厅吐露出一种温暖、谧静的气氛。而达卡的国会和政府官员住宅建筑群,它的砖拱圆洞以及由此形成的圆形母题,则表现了康对建筑同当地风格相结合的探索,即所谓建筑的“地区性”。两者都有较高的造诣。虽然如此,上述的两座实验室建筑,尤其是费城医学中心,在现代建筑史上的地位更其高些。康很少造高层建筑,他不喜欢高层建筑中免不了要应用的钢结构。他偏爱混凝土,喜欢它的可塑性,以及它具有的自然性质。
与柯布西埃、莱特等大师相比,康著述较少。但他却在课堂上留下了许多富有哲理的言论。康把建筑视为形式的东西,他竭力抬高“形式”的地位,其实就是抬高建筑的地位,他坚决反对通常那种认为建筑是工程和艺术相结合的,说法。
康特别强调灵感的作用,“产生灵感不需要明智的分析,仅需要直觉”。康的灵感确实很丰富,但实际知识,如结构设备等方面,却有欠缺。1956年,他曾为费城市中心搞过一个高层建筑设计,那真是一个大胆而又离奇的方案。
任何专业有两方面是至关重要的,那就是知识和创新的灵感。知识是随着时间的进展,经验的积累而系统化起来的,而灵感使思想感情升华。脱离知识,脱离实际的灵感是靠不住的。但康认为,古希腊人并没有掌握象我们今天这样多而广泛的知识,却创造出了不起的东西。正是因为他们并无太多的选择余地,一开始就考虑如何用所掌握的较少的方法把意愿强烈地表达出来,他们的思想是朴素的,系统的。只能说,康的话在一定条件下有其道理。
除此之外,康对城市建筑还发表过一些见解,认为要根除目前大城市的痼疾,街道应恢复其起源——步行街“社会房屋”的气氛,[附注4]保持那样的一种亲切感。停车场应放在市区边缘。
康的建筑出现的年代,正值人们对那种干瘪无味、缺乏人情的“国际式”建筑产生疑问,青年建筑师在思考、探讨传统建筑价值的年代。康的设计受到后期现代派及野性主义者的欣赏和拥戴。当然,无论从思想到设计,从总体到细部,康与野性主义者和以后的Archigram等新秀,还有很大区别。
康创始的费城学派,虽然创作数量有限(相对芝加哥学派而言),但在60年代确也轰动一时,影响至今。他的思想吸引了许多建筑学生和艺术学生。其信徒文蒂尤里(Robert Venturi)成为第三代建筑师的代表人物,又影响了一批青年建筑师。康在现代建筑运动中起了承上启下的作用。
康的为人,梗直而无畏,同时也是一个自负、执拗、专制的人。这往往是一些艺术家天赋带来的副产品。他做设计不爱听取别人的劝说,其它建筑师很难与他合作相处。他在宾州大学执教时,学生对他也是敬畏三分。但无论如何,他的教学还是十分出色的,在改图评图时,学生常常围着他聆听那富有哲理的即席演讲。他经常从莫札特和歌德等人的作品中汲取养料。作为一位诗人、艺术家和哲学家,他那充满激情的言谈和活动永远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对那些低能的建筑师来说,建筑不过是挣钱的来源。而不象它所应该的那样——创造美感和艺术。对我来说,建筑不是事务,而是我的宗教,我的信仰,我为人类幸福、享乐而为之献身的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