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11月26日星期二 农历十月初六和伙计们吃完晚饭,心不在焉的。结完帐,晃出小饭馆。眼角瞥见一张黑脸。时值初冬,我缩了缩脖子,“我要打个电话,你们先回吧”,自顾得走了。夜很冷,雨很冰。雨滴被大一块小一块的光晕映照得透亮。小,却愈发的冰。空气中满是西安小吃的味道,偶尔一团白雾从路边的窗户中窜出,又开了一锅。我放肆的走着,没有一点白日里的规矩和精神,眼睛习惯的四处张望,什么都能引起我的注意——多看几眼。心里在盘算着一会儿给她说点什么呢。
和伙计们吃完晚饭,心不在焉的。
结完帐,晃出小饭馆。眼角瞥见一张黑脸。时值初冬,我缩了缩脖子,“我要打个电话,你们先回吧”,自顾得走了。
夜很冷,雨很冰。雨滴被大一块小一块的光晕映照得透亮。小,却愈发的冰。空气中满是西安小吃的味道,偶尔一团白雾从路边的窗户中窜出,又开了一锅。我放肆的走着,没有一点白日里的规矩和精神,眼睛习惯的四处张望,什么都能引起我的注意——多看几眼。心里在盘算着一会儿给她说点什么呢。
推开话吧的玻璃门。话吧小妹冻得通红的脸,笑着招呼我。话吧很简陋,不到7平米,墙上贴着周杰伦和别的几个家伙的广告,顺着墙放了一圈电话。有几个颜色不一样的电话显得很突兀。这会儿几个和我一样打不起手机长途的闲人各自对着听筒聊天。有的人悠闲自得,二郎腿,香烟,该死的尼古丁和陕北话不停的从他嘴里喷出来。有的人小心翼翼,左右手互相协作举着听筒,仔细地听着电话那边的人说出的每一个字。我不喜欢周杰克伦,绕到一边坐下。
“下班了?”我问。
“嗯,在车上呢,马上就到家了。”听得出她有点高兴。
“哦,那好吧。在车上听不太清。我一会儿再打给你吧。”
放下听筒,话吧小妹说“一毛钱。”通红的脸上有点不高兴。我撇嘴笑着,看到门外有个人走过,是刚才的那张黑脸。
“过会儿再打。”我匆忙放下钱,跟了出去。
雨还在下,很小,很冰。我站在话吧门口,这一排全是饭馆,间或有一家烟酒糖果店。来这里吃饭的十个中有八个是长安大学的学生,一个是收工早一点的运输工,一个是收工晚一点的建筑工。大学生和建筑民工是一个层次的,我一直都这样认为。现在大学毕业了,倒真的成了建筑工,只是上工地的次数少一点罢了。
静静的看着黑脸,只有背影。长发已经结成一缕一缕的穗,看不出本色的棉大衣,下摆冒出一团一团灰色的棉花,裤腿上的泥有黄有黑。黑脸是个乞丐,很常见的那种。佝着背,看着地上的什么。他饿。
“残忍吗?”问自己。我撇嘴笑。那天她离开西安的时候我也是在笑的。黑脸蹒跚,我绕到侧面。他左手端着一个粗瓷碗,右手下垂,随着衣摆晃动。
泡馍馆门口,老板顶着小白帽热情地招呼过往的人群。羊肉的浓香飘过来,让人们以为自己还没吃够。黑脸背对着我,看着泡馍馆里头一动不动,衣摆被风轻轻掀起。老板退到一边,没有理会黑脸。我站在不远处,竖起衣领。黑脸回过神来,低着头继续顺着马路走。
前面的饭馆渐渐少了。黑脸弯下腰拾起了什么,放在嘴边。之后吐出一口青烟,是个烟头。前面漆黑一片,偶尔能见到点细小的灯光。黑脸回转身,徘徊片刻之后往回走。沿着来时的路线低着头继续之前的工作。走到刚才的泡馍馆跟前,透过大窗口可以看到厨房,热气腾腾还飘出浓郁的香味。一个年轻的伙计戴着小白帽站在大锅跟前操着羊肉汤。黑脸站在窗户跟前和小伙计说着什么,小伙计爽快地舀了一瓢汤到进黑脸的碗里。这会儿我想起了一个经典的场景:老板快步走进厨房,指着小伙计的头喊,还想不想干了,拿老子的东西随便给人;你,快点给我滚;回头又对小伙计喊,这个月奖金没有了!我站在远处等着这一幕的发生,事实上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黑脸满意的捧着那碗汤慢慢走了,小伙计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做自己的事情。我高兴的撇嘴笑。
黑脸双手小心的端着汤,慢慢的往前走,时而停下来喝一口。前面是二环路,旁边是灯火辉煌的金石大酒店。黑脸会不会真的变成“冻死骨”呢,我这样想。
黑脸顺着二环往西走了,我没有再跟着。想起两年前偶然见过一饿殍死在路边,也是天寒地冻。心里酸酸的,堵得慌。“从你出生的那天起,你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在书上看过这句,我不相信宿命,却相信命运。思维有点矛盾了。命运天注定,也要自己去把握。意思是决定命运的因素极其多(如果你相信命运的话),自己也有办法掌握。